【双狼】来世再说

前言:

捏造私设有,ooc有。

改编自真实事件。




拉普兰德未必懂得感情,她可能只是个机器人。她有着一颗熔浆做成的心,芯片一样简单高效运作的头脑,以及钢铁一般冷酷行动的身体。她收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花,香料,橄榄油,源石,人的感情,人的性命,人的人性。她常常会对自己认定的人倾尽所有,但是由于她的问题,那些人下场都不怎么好。当拉普兰德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事物的时候,她喜欢谈论命运与哲理;当拉普兰德解开自己的皮带趴伏在女人背上的时候,她喜欢野蛮地嚎叫。但是,当拉普兰德被问及心中所想的时候,她只会嘲弄谁似的嗤笑,然后说:

“我不知道。谁知道呢。”


在这片到处都是人际关系交织的小小的大地上,即使是这样一个混沌不堪的空心人,也难逃绯闻的魔爪。传闻说拉普兰德喜欢过四个女孩,有的人认为是三个,拉普兰德本人说自己喜欢过五个女孩。虽然数量不一,但听说过那些绯闻的人都知道,那几个女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拉普兰德对此半同意半反对——同意是因为这几个女孩确实长得都差不多,面对拉普兰德的冷淡之处也很相似;反对是因为她自认识这几个人之初,便觉得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了。“要是这几个人真的一模一样,那我应该早就和头一位私奔了。”拉普兰德说。这句话被路过的我记下了,虽然,早就没有任何人想要听拉普兰德津津有味地念叨过千百遍的话了。


拉普兰德每天徘徊在罗德岛里,像个巡逻机器人一般,按照她既定的路线路过感染者宿舍区的每一间房门前。偶尔,她会到医疗部的急诊室门口,在门口的椅子上坐着,一坐就是几个钟头。她没有任何的亲友,所以她只是单纯地坐在那里观察鬼门关到底长什么样罢了。医疗部的人询问了拉普兰德这么做的理由,拉普兰德说她乐意,而且她真的只是坐在那里瞪着眼睛看,于是医生们也就放任她在那里了。


这一天,拉普兰德更新了自叙的内容。以前她喜欢从自己如何喜欢上第一个女孩子开始说,今天她说:

“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我必须要澄清,我不是那些庸俗之辈所说的机器人。我有我的意识,而我自打有意识的那一刻起,就明白爱是何物了。”

我没回答她什么,因为我能想到的话都不利于我们继续交流。然后,拉普兰德接着说:“而且我最近感觉,我这辈子就是来爱某个女人的。”她说完这句话,今天第三次从自己的尾巴上抓下来几根枯毛,端详一阵过后再松手抖落在我办公室的地上。这是一种强迫行为,和她在宿舍区里巡逻的模式一样。拉普兰德目前可能面临着某种古怪的压力感,但是我暂且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能够压迫到她的神经。

见她不吭声,只是亮着眼睛盯着我看,我知道我该做出交流了,虽然我兴致不大。“为什么你会想到这么说?”

拉普兰德朝我神秘地一笑。“因为我以前做过一个梦——博士,我得病后竟然做了个梦,而且还被我记住了,非常地不可思议吧?”

“之前确实没听你说过你做的梦。是什么梦?”

“我梦见我给一个女性鲁珀新生儿做心肺复苏。可能是不希望她死吧,我竟然对着她说:'我从上辈子开始就喜欢你了!'但是她最后还是不行了,我就抱着她冲进了急诊科里,跪下去求医生,嘴里还喊着'救救她吧!救救她吧!'……”

这大概是她最近突然开始守在急救室门口的原因吧。不过……

“很诡异对吧?对着一个女婴说那种话。”拉普兰德富有洞见地说道,嘴角撩起一抹戏谑的笑。

“确实。但我不是想怀疑你有哪种怪异的癖好,这背后应该有象征意义,也许你可以试着找人解梦。”

“我已经自己解梦了。”拉普兰德说,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我点点头,喝口咖啡,低头回归到工作中。“德克萨斯”这个名字在我手中的文件上大喇喇地出现了,她申请离岛一个月,动向没有说明。我向下看,提交时间是上个月初的某一天,然后我意识到助理拉普兰德是最早拿到这份申请的人,并且把这份普通申请扣留了将近一个月。当然,德克萨斯最后绕过了拉普兰德,是我批准了她的离岛申请。


拉普兰德所说的那个梦,主角也许不是拉普兰德本人。因为她的心脏复苏课程未通过,她不会为了别人而跪下去求人,更重要的是,一个空心人怎么会说出那么诚挚的、悲切的告白来呢?所以我认为那个梦的象征意义要大于它的真实意义。至于究竟象征了些什么,既然拉普兰德自己心里有了定数,那就无需我多言了。

“首先,”拉普兰德懒洋洋地举起一根手指,“我一直认为我是为了爱某个人而来到这一世的。我好像天生就具有对爱的直觉,而且具备取悦爱人的一切技能,甚至打心底便只想了解那一个人。”

看她那一副软瘫的样子,我以为拉普兰德是喝过酒才来上班的,可我目前没有闻到过一丝酒气。

“不错,听起来很浪漫。”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现在长什么样,上帝也没给我别的提示,只是我自己想要找到那个人,所以走了不少弯路。”

拉普兰德挠了挠脸,眯起眼思考接下来要说的话,然后举起了第二根手指:“第二,就算我见到我上辈子没得到的那个女人了,那我们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因为对方很短命,而且已经忘了我们有过什么了——如果真的有上辈子的话。”

我翻到下一个文件,是德克萨斯的回岛记录——重伤,昏迷不醒,icu24小时监护。这个文件的提交时间是两天前,并且拉普兰德几乎是在几秒钟内就把这个文件提交给我了,可是我当时正在开高层会议,所以错过了这条记录。

拉普兰德继续漫不经心地说:“第三,即使我努力与命运对抗,我也无法改变已经被上帝谱写好的剧情。”

德克萨斯是在昨天晚上去世的。


“我突然想起来我第一次看到德克萨斯的场景,”拉普兰德说,躺靠到沙发背上,换了个腿架着,“明明是个我不喜欢的臭脸女人,我却鬼使神差地凑到了她身边跟她喝了一大杯啤的……她当时没拒绝我,挺奇怪的……没几个月之后,我跟她告白,她倒是拒绝了我——没办法,她真的把我当做了她的老师……可是她又喜欢和我上床,这也挺奇怪的……当我意识到我们的感情不对等的时候,我竟然没有丝毫的失落感,这是最奇怪的……哦,你没必要为通过了那个审批而感到愧疚,结果会一样的,没有人能够摸到命运女神的丝线,不是么?”

我说不出话来。

办公室里的玫瑰花偷偷地开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那一簇红色在我的办公室里显得很突兀。不用猜,这是拉普兰德摆放在这里的,因为感染者的宿舍里没法养花,她现在又口口声声说着本来要给归来重生的德克萨斯献以最热烈的庆祝。一个行为失常的人坚持照料了这么久的花,我认为,这些花,像是一注心口的血滩洒在了这个了无生趣的世界上。


拉普兰德抬手,咬住手背沉思片刻,而后松嘴,接着轻飘飘地说:“我好像也没那么爱她,我只是在完成一个跨越了两条生命的使命罢了。”

然后她絮絮叨叨地讲起来她的爱情观,期间拔了不少次尾巴毛,毛发落了一地。她说爱情不是占有,但是她想要完全占有德克萨斯,所以她对德克萨斯的行动不算是爱情,是一场野蛮的狩猎。她说爱情总是你追我赶的,鲁珀之间确认彼此的伴侣关系的方式就是并肩奔跑到无人知晓的地方,她和德克萨斯的越野车在叙拉古的荒野上整整跑了一个月,那个梦告诉她她好像从上辈子开始就一直没有如愿地把德克萨斯追到手。

这些想法甚至引发出了更多的拉普兰德的本我——她很享受她那优秀的支配别人的能力。那掠食者特有的残暴、自傲,自己的身影像是从尸体上面拔地而起,直冲云霄,从而俯瞰这片大地。她说她其实从来都没懂过爱情,到现在她也未必说得出那些绯闻女孩身上值得她喜爱的点,她只是在享受自己侵占别人的私人空间的快感罢了。


我在拉普兰德说话的中途十指对抵,想要对拉普兰德说些什么,但是喉咙像是塞满了医用棉絮一样,又怪味,又动弹不得。

拉普兰德说完上面那些长篇大论,终于把她如刀锋一般都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对着角落里的红玫瑰说:“每次要卖出去一批走私的货物,我都会让对面用鲜花和它的种子做信物。我一朵又一朵地收集着鲜花,在德克萨斯不小心弄得混作一堆的种子里留下来了一些有眼缘的种子,没想到种出来的全是最俗套的红玫瑰。”

“……也许你还需要时间再琢磨琢磨自己的观念,我觉得,你在走向极端。”

“是吗?嗯,你说得对。不过我还需要多久的时间?恐怕这辈子不够吧,还得加上下辈子。”

“下辈子可能有点远。”

“不,因为我这辈子早就失去了那样的机会——就在德克萨斯走了的那一刻……不,不对,还得往前推……往前推到什么时候呢……向谁求婚?遇到第一个女孩儿?'从上辈子开始就喜欢你了'?”

说到这里,拉普兰德有点恍惚地站起来踱步,走了半天,又仿佛被抽掉脊梁骨一样瘫坐回了沙发上,然后自嘲似的哈哈大笑了一番,声音枯燥得像她的毛发一样。

我询问她是否需要去休息一下。拉普兰德摇摇头,有气无力地朝我咧嘴笑道:

“我可能需要一个很长的休息。”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她的嘴唇有点发白。我立刻叫来了急诊科的人。

拉普兰德垂着头,眼神迷离,嗫嚅着用歌剧的腔调说道:

“我需要德克萨斯来填满我的胸腔,而不是我从爱人身上取下来东西放进我的胸腔。可是如果德克萨斯成为了我的心脏我又会如何?难道她的转世真的能够阻止我走向自我毁灭吗?”


我看到黑色的毒蛇逐渐缠绕住她的双腿。


拉普兰德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不知道。谁知道呢。”

评论
热度(17)

© 萨满弘川_Hirokawa | Powered by LOFTER